随着魔术演出市场日趋火热,作为产业链重要一环的魔术道具市场,是否也如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呢?答案似乎并不乐观,作为曾经国内有名的正版魔术道具生产和销售商,古先生经历了梦幻般的落差,用他的话说,魔术道具产业正面临着一个尴尬的局面:火了魔术表演,垮了魔术道具。一方面古先生依旧想坚持做正版生意,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靠着盗版维持生计。一个魔术道具商的双面人生,反映出一个行业的无奈与辛酸。
从腰缠万贯到捉襟见肘
2008年对于古先生而言,是他魔术道具公司经营业绩最好的一年。“那时候我的公司仅负责每天向网店和实体店配货、包货、送货的员工就有10多人,盈利状况最好的一个月能赚到将近20万元。”在最辉煌的时候,古先生除了拥有一家专门经营魔术道具的公司以外,还在北京开了近10家连锁店。可以说生意如日中天,火到极点。
2009年,魔术界最热门的事件莫过于刘谦魔术在春晚的爆红。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魔术越发普及,但古先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按照常理大家肯定都觉得我的生意会越做越大,但是恰恰就是在这年年底,我的公司和连锁店全没了。”古先生告诉记者,这一切都要归咎于盗版魔术道具的泛滥。
一直以来,国内魔术道具经销商主要以美国、英国、韩国等国的道具为主要进货渠道。“那时候虽然市场上也有盗版魔术道具,但是并没有像后来那样泛滥成灾,”古先生如是说。但到了2009年后,随着学魔术的人越来越多,魔术道具的市场需求量也随之加大。从国外进口道具,既需要资金成本,也需要运输过程中的时间成本,已经远远无法满足市场的需求。
因此,为了降低成本,谋取利益,许多魔术道具生产作坊顺势而生,大量的仿造品开始涌入市场。这些仿造品也就是业内通常情况下所说的盗版。由于国内的魔术道具产业起步较晚,消费者对于魔术道具的热衷程度也是在近些年才逐渐兴起的,再加上普通人,尤其对刚刚接触魔术的人而言,单凭肉眼有时候很难辨别出魔术道具的真伪,这些因素结合在一起,恰恰为那些生产盗版魔术道具的人们提供了良好的市场环境。
据了解,以漂浮桌为例,从外国进口一台正版产品要几百美元,合人民币几千元。而中国一台盗版的漂浮桌只要100元一台。尽管外表和正版产品不一样,但内部构造和道具的工作原理都和正版的一模一样。“人家买你的魔术道具最重要的还是看演出效果,只要能达到一样的演出效果,谁会在乎你是正版还是盗版,只要便宜就行。我的东西品质再好,也没人买,因为贵啊。”古先生无奈地表示。
盗版魔术道具的泛滥,对于他的最大影响就是订单及产品销量的迅速下降,原来平均下来一个月最少也能赚2万多元,但到了2010年,有时候甚至三个月都赚不到1万元。“开始的时候是有的店能赚钱,有的店亏钱,一个月能基本维持收支平衡,就已经算好的了,直到有一次,自己连几家店面的租金、水电费都交不上了。我只能把几乎所有的店都关掉,只留现在惟一的一家网店。”古先生无奈自嘲,自己算是从曾经的“腰缠万贯”到现在的“捉襟见肘”。
投身盗版市场只为吃口饭
古先生在入行之初,所经营的道具都是正版,但随着市场环境的变化,他发现身边的人都在经营盗版,如果自己还是始终坚持原来那条“老路”的话,那最后只有“死路一条”。因此,渐渐的在他所销售的产品中,也开始混入盗版道具,谈到这里时他叹了口气,“说句最俗的话,我也得吃饭吧”。
据古先生透露,目前国内的盗版道具生产大都基于这样一个流程:首先他们会从国外的正规渠道购进部分魔术道具,然后通过拆解研究它的制作原理,再用成本较低的物料做出一个内部构造和工作原理完全一致的模具,行话管这个叫做“开模”。模具做成之后,再开始进行批量生产。
要说这其中的利润差别,古先生向记者举了这样一个例子:比如从海外买进一个魔术道具,加上关税后折合成人民币是90元。当这些盗版模具生产商拿到它,并开出一个模具后,一次性生产1万个,它的成本就降到了1元。在他们眼中,魔术道具其实就是塑料玩具,他们所能想到的就是如何把这些塑料玩具的制作成本降到最低,并从中谋取到最大利益。
做盗版道具,同样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它有时候就像一场赌博一样。如果选中的道具拿回国内市场“开模”,并进行批量生产后,并不能得到市场的认可,那么“前期开发”和生产的所有费用就只能全赔进去,少则几万元,多则十几万元。
“我可以这么说,目前你在实体店里看到的道具,80%都是盗版的。”古先生表示,通常实体店都会在自己的店里摆一个漂亮的展柜,展柜里有几套道具是正版,但一般都很贵。假如他入货的价格是100元,他就敢把价格抬高到800元,其实店主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让顾客买这个东西,而是为了让大家相信他卖的都是“真货”。
细数身边曾经一起经营魔术道具的朋友,大都早已拿着钱去转做和魔术一点都不沾边的行业去了,现在只剩下古先生和几个以前的朋友在经营着魔术道具的网店。按古先生的话讲,魔术行业没被刘谦带热之前,凭借着业内积攒起的人气,不仅自己能生活得很好,同时还能养活好多人,但如今如果能凭着卖道具养活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一方面,因为直到今天还有许多以前的老客户从我这里要货,另一方面也是我自己真的特别喜欢魔术,要不我也早就转行不干了。”
有双面人生的不止我一人
“如果现在国内有100个人在从事魔术道具这个行业,我敢说这100个人都在经营着盗版生意,像我这样既卖正版道具又卖盗版道具,在业内早已成为一种普遍现象了。就连国内某知名正规魔术道具生产厂也在做盗版。”据古先生透露,前几年该厂就因在未征得道具发明者(美国某知名魔术师)同意的情况下,在国内大批量生产该款道具,且相似度几乎达到100%,而遭到起诉。
前些年,古先生的一个供货商也因为同样的原因,遭到了国外原创者的起诉。案件从前期取证到最终宣判,整整历时三年。最后的宣判结果,反而是这位国内的供货商胜诉。北京汉卓律师事务所首席律师赵虎表示,像魔术道具这类涉及技术专利的产品,依照我国法律,只对在我国境内申请过专利技术认证的产品予以保护。原告败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并没有在国内申请过专利。
“不得不说的是,这些诉讼导致的最直接的一个结果就是,许多知名国际道具厂商都不再愿意带着自己的最新产品来到中国。”古先生在近两年国内举办的一个魔术道具展上发现,来参展的海外道具商只有3家,然而2009年在北京举办的第24届FISM世界魔术大会上,来自海外的道具商多达100余家,是当时参展的国产道具商的3倍。
另一方面,基于这样的市场现状,许多国内的魔术道具生产商在制造盗版的同时,一旦有了自己创新的产品,第一反应不是开发国内市场,反而是联系国外道具生产厂商寻求合作。古先生告诉记者,“由于国外在魔术道具这块的版权保护已相对健全,起码不用担心自己的产品被别人仿得一塌糊涂,最后反而是自己亏本”。
赵虎表示,由于目前国内关于版权维护方面运用最为普遍的法律是《著作权法》,其主要涵盖领域是图书出版和音像制品等,并未明确做出关于魔术道具版权维护的界定,因此,为了更好地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道具发明者可以到国家知识产权局申请专利,以通过这种方式使自己的权益不受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