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自元朝正式纳入中国版图以后,与祖国内地关系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西藏地方的朝贡与中央政府的赏赐往来十分频繁,赏赐品中除佛像、瓷器、绸缎外还包含着大量的玉器。《清太宗实录》记载顺治帝曾经一次就赐予五世达赖喇嘛玛瑙杯
作为西藏地区规模最大的文物收藏与保护机构,西藏博物馆库藏着近千件主要来自历代中央政府赏赐的珍贵中原玉器。具有鲜明汉民族传统特征的玉文化为藏文化所接受并融合,本身就是中华民族大家庭水乳交融关系的最直接的演绎和诠释。
雕琢圆浑豪放的元代玉器
受汉文化浸染,有元一代,“黄金有价玉无价”的观念盛行,社会各方面对玉文化高度推崇与认可,内廷制玉机构及碾玉作坊规模空前庞大,官办玉器手工业特别发达,因此该时期存世的玉器大多是官方重器和精品。元代玉器全面承继了前代制玉工艺形神兼备、不拘小节的风格,沿着唐宋以来装饰器、日用器、赏玩器为主流的方向继续发展。玉器品种表现出日趋世俗化、民间化的意味,题材中祥瑞纹饰居多,雕琢风格圆浑豪放。这时期玉器技法也发生一些新的变化,采用起突手法,流行深层镂雕,且常见“俏色”工艺。
由于元代历时仅仅80余年,加之西藏纳入中国版图之初,元中央与西藏地方的政治关系远远突出于经济、文化关系,因此西藏博物馆收藏的该时期玉器数量有限、器型单一。博物馆中常年展出的仅有诸如统领释教大元国师青玉印、莲花纹双龙耳活环青白玉扁壶、 花耳瓜形青白玉杯等6、7件具有显著元代官方玉器风格的精品,而且大多属于具有浓厚政治因素的礼仪器。如莲花纹双龙耳活环青白玉扁壶,玉质温润、造型大气浑厚,雕琢精细,刻饰图案殊异,极为罕见,具有浓烈的元代风韵,是同时期的精品佳作。而统领释教大元国师玉印,则器型硕大、方厚,造型古朴、庄重,雕琢粗放,是典型的元代官方重器。
据史料记载,1256年,蒙哥汗册封噶举派的噶玛拔希为第一位国师,1260年,忽必烈封八思巴为国师并颁赐玉印,自此,元朝中央对西藏高僧所赐尊号日益增高,从国师、灌顶国师到大元国师,再到帝师等,充分印证了西藏归属元朝中央政府这一重要史实。西藏博物馆陈列有数件元代官方玉印,有八思巴的国师之印、大元国师印、桑杰贝帝师印等等,这些官方玉器都是研究元代西藏社会政治生活不可多得的实物资料。
早中晚期风格迥异的明代玉器
明代制玉规模和产量较元代有很大发展。玉器品种大致可分为礼仪器、装饰器、实用器和仿古器四大类,明早期玉器造型上有粗犷豪放的元代遗风,工艺上则表现出严谨精美的特征;中晚期玉器则厚重草率,不讲究细部,器物棱角刚质,线条粗犷简略,但有些小件作品雕琢细腻匀净,不乏秀雅之感。
西藏博物馆收藏的明代玉器数量上远较元代为多,材质上有所突破,器型也更加丰富。在材质方面,通常的软玉外,大量的玛瑙制品开始不断出现,展览陈列的该时期玛瑙杯就多达3对、6只;在器型方面,进一步呈多样化发展趋势,特别是推崇商周青铜文明和复古思潮的泛起,如仿古器中簋、卮鼎等器型的出现和蟠螭图案的反复使用。在纹饰中也大量运用汉字谐音寓意来表达吉祥意义,如蝙蝠为“福”,鹿为“禄”等,也常雕以福、寿、喜、卍等字,流行以云纹、回纹为图案底纹或边饰。而玉洗等文房用品的出现,则在体现汉文化回复思潮的同时,也体现了明代士大夫阶层和文人骚客追求雅致、注重文化修养和附会风雅的社会风气。
西藏博物馆展出的38件(套) 明代玉器精品,包括玺印、壶、碗、托盘、杯、洗以及仿古青铜器的簋、鼎、卮等类型。展品中的龙纹青白玉方执壶、龙凤纹青白玉卮、莲口螭耳碧玉杯等均构思巧妙、奇特,雕工精巧、细腻、考究,无论是玉材、器型、纹饰,亦或雕琢工艺等均是明代官家玉器的代表之作。其中的如来大宝法王白玉印、正觉大乘法王墨玉印则是明初永乐帝册封西藏地方噶玛噶举派首领即五世噶玛巴和萨迦派首领昆泽思巴的重要凭信,这两方印在西藏博物馆所收藏的各色文物中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
工艺穷奇尽巧的清代玉器
清代玉器是古玉发展史的顶峰和最后昌盛期,造型风格特点上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该时期玉器的类别十分繁多,材质、器型、纹饰等均有极大突破,工艺上则集历代制玉手法之大成,至乾隆年间,玉雕水平更达到高峰,工艺穷奇尽巧,清晚期后趋于衰落,所琢之器少有佳品。
该时期玉器材质进一步得到丰富和发展,无机质的水晶、玛瑙、翡翠、芙蓉石以及有机质的珊瑚等宝石丰富了传统玉器的概念,同时,国外玉材和制玉工艺开始传入,并受到人们的喜爱,给中华玉文化赋予了新的内涵。藏品中翡翠、玛瑙、白玉、青玉、青白玉、碧玉、黄玉等品种应有尽有、色彩斑斓。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具有浓郁异域风情的硬玉和痕玉。痕玉即痕都斯坦(今巴基斯坦) 玉,源于乾隆帝喜将其御制诗作题刻于上的个人喜好,自乾隆朝始,痕玉受到官僚士大夫阶层的广泛喜爱和推崇,并由此大量流进中国。西藏博物馆藏的花草纹青玉四联盖盒、花草纹碧玉盖盒均碧绿匀润、胎薄如纸、轻巧隽秀,别具异域色彩,是痕玉中的代表之作。硬玉则是指产自缅甸北部的翡翠,自明末清初传入中国以后,逐渐受到人们的广泛喜爱,从而一统玉器天下,素有中国国石、帝王石和玉中之王等美称,其中的翡翠串珠、翡翠对盒、翡翠甪端色彩绚丽、质地缜密、光洁匀润,均是以上等的翡翠材料精雕细琢而成。
清代玉器型千姿百态、纹饰图案变化多端。就西藏博物馆所藏而言,杯、盏等茶酒具盛行,觚、爵、斝仿古彝器层出不穷,尤其是鼻烟壶、扳指、如意以及山子等清代中晚期盛行的以陈设器为特征的玉制品较为多见;夔龙、蟠螭、凤鸟、孔雀、独角兽、灵芝、蝙蝠、变体富寿字、万字符等等各种寓意福、禄、寿、喜的纹饰频繁出现、纷繁复杂。这些造型和纹饰上的特征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满汉民族习俗融合渗透的文化大背景以及当时人们玉器赏玩习惯。藏品中的人物异兽黄玉觚、青白玉龙马图、白玉渔家乐、松柏纹灵芝形白玉如意等或有悠远的传说,或寓以祥瑞之意,或别出心裁、富于想象,多姿多彩、极具情趣。
清代制玉工艺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艺术境界,技法丰富、装饰精细繁密,镶嵌金、银、珠宝之风盛行。展出的龙纹青玉念珠,由108颗大小、色泽品相完全一致的玉珠串缀而成,难得的是采用镂空雕技术将每一颗珠子均雕刻成团龙形状,构思奇巧、雕琢精细,令人叹为观止;描金百寿纹碧玉如意,头部琢成祥云状,柄中心琢团寿纹,末端则浮雕一对跃出水面的鲢鱼,其余部分均浅题刻一百个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篆、隶、草、行、楷各种字体齐备的描金“寿”字纹,寓意长寿百岁、连年有余,寓意深远、技法复杂、雕工精细;农作图青白玉山子,整器采用圆雕、透雕、浮雕等技法,通体琢出树石、亭台和人物,打磨光滑、雕工精湛,是成功的山子造型,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
西藏博物馆展出的清代玉器64件(套),以瓶、壶、觚、洗、碗、如意、带扣、扁方、扳指、盒、盘、鼻烟壶等类别为多见。该时期,由于清朝中央政府通过实施达赖、班禅及大活佛的转世认定与批准制度、驻藏大臣制度等治藏措施,从而全面加强了对西藏地方事务的管理。展出的乾隆帝册封八世达赖的玉册、玉印等珍贵文物,充分证明了清朝中央政府对西藏地方有效行使主权管辖的历史史实。
一、水晶杯二、玉杯六、玉壶一。